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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,但最快的还是抬起头看个清楚。屋子里光线并不好,安宁却还是能依稀分辨出厅堂里端坐的是个男子,此刻正挑了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
安宁的这个家平时看着还可以,只是此刻他一身锦衣华服坐在那里,倒衬得房子里说不出的破败。

正思忖着如何开口,他边上的侍卫已经走了过来,领着安宁上前,呵斥说:“这是我们凌王府的世子,当今凌贵妃的内侄。还不快过来请安!”

原来还是个皇亲国戚。安宁不知道该如何请安,只能规矩地跪下磕头:“给凌公子请安。”

“你叫什么?”那个凌公子闲闲地开口,懒洋洋的声音里说不出的傲慢。

“奴婢何知秋。”安宁谨慎开口,还真是无比鄙视这里的等级制度,好好地说话不行,非得跪着。

“知道今天来找你是为什么吗?”一阵哂笑之后,傲慢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
“回公子话,奴婢不知。”

“你母亲去世,贵妃娘娘怜你年幼无人照料,恰逢宫中遴选宫女,让我过来传她旨意,着你开春之后入宫。关于入宫事宜都已经打点妥了,只是娘娘不放心,让我过来看看,怕你到时『乱』了规矩。”

表面看来很贴心的话,说到底,也不过是召安宁进宫做奴才。看得出来,知秋的娘很是得主子恩宠。只是提点之后,仍不忘威吓。恩威并济的御人之道。

“谢公子提点。”

他不发话,安宁就只能继续跪着,不得起来。

过了好久,安宁的面前才晃过一只微抬的手,算是让她起来。手的主人移步转身,带着一众侍卫迤俪向前。

安宁半天没敢动,头不离地继续说:“恭送凌公子。”

等到安宁『揉』着膝盖站稳了,那人的背影刚好飘出了院门。她恍惚地扶着椅子坐下,心里暗自感慨,“只怕我的人生只能由这些人一步步地『操』控着,从此伺候着权贵,望其项背。”

不是没有想过逃走。只是知秋的爹娘都是皇室奴才,安宁就是奴才的女儿,此刻贵妃都下了旨意,一旦逃走,必会连累无辜的族人,她又怎么忍心?

晚上,刚帮忙送完针线回来,宋婶就端了碗鸡汤敲开了安宁的房门。她一边往桌上放着鸡汤,一边看着安宁说:“等会儿趁热快吃,自你娘去了以后,你就没好好吃过饭,眼见着一天比一天瘦,这可怎么好呢?”

真是个难得的好心人,宫里给的银子可不值这样细腻的照顾。安宁不能让她担心,于是微笑着答应。

“过一阵子,你就要进宫了。以后多拘着点『性』子,可不能像在家里这样野了。”宋婶接着絮叨。

安宁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这也叫野了?那她以前白天上班,下晚打牌,外加夜里泡吧,那些又叫什么呢?可是她知道,她的话没有错,皇宫确实是个就怕你任『性』的地方。

何氏一家子都是皇室的奴才。进宫是知秋的宿命,现在却成了她的归途。

过了年没几天工夫,宫里就来了个姑姑和宋婶一起领着安宁去了神武门。据说,这还是受了凌贵妃的恩典,可怜她这个没了娘的孩子---别人都有娘陪在身边。

她们赶到的时候,一大群人都在那里站着,管事的太监叫了名字,对了身份,略略看两眼,没有大问题就可以进去。

最后回头看宋婶的时候,她还站在原地垂泪。安宁就那样看着她,一动不动,直到宫门在安宁面前吱呀地被推起。身边的姑姑不耐烦地催促她,“还不快走,净顾着磨蹭。”她只得狠狠心,转过身去。

绥安四十四年的正月,安宁告别了差不多已经习惯的小院,开始了她的宫廷生活,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。

跟她一起进宫的女孩子,大家都差不多,家世还有年龄。唯一不同的,她猜,没有人会像安宁这样,有着如此奇妙的经历。

一进来并没有立即分配宫室,而是先跟着宫里姑姑学一段时间的规矩。安宁有些『迷』茫。可是,既来之,则安之,她只能听候调遣,按部就班。

开始害怕一个人,拼命的往人群里钻,试图忘记自己。只是终究没有办法融入进去。她们都不喜欢安宁,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们。

安宁变得异常沉默,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真正说话的人,却感觉无比安全。

刚到这里没几天,凌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就来嘱咐安宁,要谨慎行事,规行矩步。她猜,她可能会去凌贵妃那里,接知秋母亲的班。算是个既定的结局。她稍微安心。

只是没想到,那个大宫女走了以后,所有人更是刻意远着安宁,连话都不会跟她讲上一句了。她们大概是认为她背后托了关系,找凌贵妃照顾。这对她们不公平。

安宁苦笑。她确实是托了关系,一个死人的荫蔽。她默认了,不想解释,事实上解释了也没有人愿意听。

还没有正式工作,她已经感觉到了同事间的倾轧。分到她手里的饭菜始终是最凉的;热水怎么都轮不上她;就连好好晒出去的衣服,收回来才发现比没洗时更脏。

这样的心眼,她当初怎么会想要融入她们?还好,这种同事关系只是临时的。

学习快结束的时候,碰上宫里的一位命『妇』七十大寿,连接大宴三日。她们一起出去看戏,没有人叫安宁。她就一个人留在屋里收拾衣物。

管事的太监突然急匆匆地过来,里里外外的几个房间瞧了个遍,嘴里直嚷着,“坏了”,一转头,气急败坏地问她:“她们人呢?”

安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好老实说,出去看戏了。于是,他又急急地吩咐了人去找。

那个管事的太监刚出去,就有乌泱泱的一群人进来了。

愣在那里半天,安宁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,就听到一个小太监训斥:“大胆奴婢,见了三皇子和十一皇子,还不跪下请安!”

安宁心里一惊,只好规规矩矩地跪下了。

“其他人呢?”一个冷冷的声音问她,不带一丝感情。有些熟悉。

她们只说去看戏,又没告诉安宁是去哪里。她只好回答:“回皇子殿下的话,奴婢不知。”

“你怎么会不知道?”安宁听这语气,岂止是熟悉,简直有些似曾相识了。

“把头抬起来。”隔不久,轻慢的声音又响起。

安宁只得依言抬头,狐疑地看过去。

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!

竟然是茶馆里那位难缠的兄长,十一皇子的三哥!这么说来,她们倒可以算是熟人了。来到这里,安宁一直规行矩步,唯一一次出门却碰上了两个皇子,到底该说她幸运呢,还是不幸?

显然眼前的这位也认出了安宁,眼睛里溢出一丝了然的笑意,接着问:“你叫什么?”

“奴婢何知秋。”安宁恭谨地回答,希望隔了这么些天,他已经忘记了她当初的无礼。从这两次见面的情形来看,这位三殿下倒是位不好惹的主子。她不想得罪他。

“何知秋?”他拖着长音重复了一遍。

听这声调,果然是记了仇了。

安宁紧了紧有些颤抖的双臂,跪得愈发小心翼翼。

他不理安宁的恭谨,继续发问:“知道我们要过来,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?”

难道是认为安宁知道皇子殿下要来,故意撺掇开了其他宫女?真是笑话。

这么多天,安宁没被压抑『逼』疯,现在倒真碰到了个疯子。她是不甘心做个供人驱使的奴才。只是皇宫这水太深,要她一个宫女去翻这个浪,跟皇子们谋算,她没这个心思,也没这个力气。

安宁心里想得痛快,嘴里却只能继续恭谨:“回殿下,奴婢并不曾听说皇子殿下要过来,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。”

“你会不知道?”他转过头瞧了安宁一眼,似乎没有停止训斥的意思,“这么些天,你倒还是那样大胆啊!”

真是个小心眼的人!

好在边上的十一皇子适时地打住了他,“三哥,既然人都不在,她们就先回吧,也没说就一定得今天。刚好我功课上还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三哥!”

可爱又善良的孩子,短短两句话就替安宁解了围,又放了那些出去的宫女们一马。她几乎要在心里感激起他来。

等着院子里两个人淡出了视线,安宁才扶着腿缓缓站起来。

早知几句快言快语,会让他那么不待见,那天在茶馆就是拿针缝了嘴巴,安宁也绝不多说一句。

出去的宫女,陆陆续续地回来了,很意外地没有见到管事的太监罚她们。

倒是她们看到安宁蹲在那里痛苦地『揉』着双腿,一脸的幸灾乐祸。

安宁也没有力气计较了。

接下来的几天,安宁倒是过上了入宫以来最舒心的一段日子。没有人再针对她,热水终于打上了,晒出去的衣服,也能完好无损地收回来。

大概三皇子给安宁的苦头,让她们觉得,她走后门碰壁了。

安宁苦笑了一下。

老子先生说,祸兮福之所倚,福兮祸之所伏。安宁努力半天,没人搭理她,甚至还处处针对她,没想到,这次受了罚反而让这帮姑娘们同情心泛滥,就此放她一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