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什么时候,蛙叫蝉鸣渐渐消散,剩了一院子的萧瑟。
她和水云空约好明日进城去看小七。
土豆地瓜和豆子的收成不是很好,可也解决了大难题。
每次去村里,都有好些人说她给的烹食方子好。
自打解了封,就没见过她小姨,听人说,冯文山虽是捡回一条命,可那方面不行了。
真是从哪得就从哪失!
她是怨恨她小姨的,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。
冯家对她更刻薄,之前没留下个一儿半女,往后更不可能再有,大好的年华日日守活寡不说,爷们还是个不像样的。
蓝又萱管不了那么多,又不是没管过,人家能听算啊。
再就是冯小莲相公死了,年纪轻轻真成了寡妇。
听说,婆家想将她卖了,可模样又不行,没人肯花银子买,如今在婆家过得凄惨。
一场天灾改变了好多人的命运,这期间水云空收到业城回信。
不尽如人意,也算比之前设想的要好。
王爷和世子念他多年辛苦,准他归隐,只是日后若有大动荡还需他做件事。
不尽如人意也就在这里,不确定时间,不知道具体事宜。
皇室纷争诡谲,谁又能真正揣测明白呢?
尤其对她这个穿越的人来说,过好一天就是多得一天。
南凌镇之程尤为不顺,掌柜的说小七不见了。
“不见了?”
一月前,几个异族打扮的人找到店铺将他接走,至此再无消息,掌柜本想通知水云空的,可那时正赶上时疫,谁都动不了。
蓝又萱倒是轻松许多,或许他寻回记忆,又或许被家人找到。
不管哪一样,都是好事。
二人回来时偶遇新任里正,微福的身体,大饼子脸像是将笑嵌上去一样。
大概是先入为主,总觉得他不能和白伯相提并论。
“你就是又萱吧,别说杏花里,就是整个南凌镇都有耳闻。”
蓝又萱微眯了眼不说话,水云空倒是一笑:“黄里正说笑了,又萱一个小姑娘可担不起这么大的名气,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。”
马车走了一段路,蓝又萱忍不住问道:“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管他什么意思,咱们只管过自己的。”
村中又看见孙美玲,一套灰白色的袄裙,依旧能看出五颜六色。
目光始终定格在水云空脸上,蓝又萱目不斜视,看到她总会想到白里正。
她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她而死,不是她刻意隐瞒,高家人就不会染病,白里正也不会因惦念村民丢了性命。
更何况,她还是破坏她小姨婚姻的死小三。
多瞧她一下都怕脏了眼。
回了家,蓝又苏正带着妹妹烤红薯,蓝呜呜眼巴巴的蹲在灶台前吞口水。
“阿姐……”
自打接回蓝又苗,她便一刻都不愿离开阿姐。
“这么冷的天咋不去厨房烤?”
“我们穿的多,一点都不觉得冷,阿姐快尝尝。”
蓝又萱一向拒绝不了热腾腾的烤红薯,扒了皮迫不及待咬了一口。
“嗯,好吃,你俩别多吃,不好消化。”
“小七怎么样啊?”
“丢了。”
“丢了?怎么又丢了?是又去做乞丐了吗?”
蓝又萱摇摇头:“不知道,听说被人接走的,大概是家里人找来了吧。”
“对了,小姨今天来过,见你不在,坐了一会也就走了。”
蓝又萱刚洗了手准备做晚饭,不过停顿一下,继续头不抬眼不睁的刮着鱼鳞。
“说什么了没?”
“没,眼睛肿肿的,脸上一大块青,问她怎么弄的,她说夜里去茅厕不小心碰的。”
富贵在天,人各有命!
徐九凤来送粮食,一小袋土豆,一小袋红薯。
“我家里又不缺,你们人口多,一会拿回去。”
“爹说过冬的都够了,前儿个云天去镇上又买的粮油,我一人拿不动,等让云空捎过来。”
蓝又萱拉着她走到灶台,各个门打开给她瞧。
“这里就这些,屋里厨房还有,现在没什么事,一晚上就能抄十几张药方,换了银子再备些粮食就能过冬,咱们这冬季也不算太长,闭闭眼就过去了。”
蓝又萱将土豆切成条,扔进锅里过油。
“这是什么吃法?”
“炸薯条……不过都是小孩子爱吃的,一会你也尝尝,觉得好吃,回家可以自己弄些。”
“啧啧啧,看那一锅的油,我可舍不得。”
蓝又萱乜她一眼:“心眼咋就那么实,这油用完了晾凉再用也是一样。”
薯条统共过了两遍油,最后炸至金黄:“小苏带苗来吃薯条。”
小碗里盛了番茄酱,蓝又萱沾了一根塞进徐九凤嘴里。
“还别说,挺好吃的。”
蓝又萱笑笑:“这土豆做法多了去了,煎炒烹炸都可,洗净上屉蒸,搅成泥,撒了葱花和酱料,最好再加点辣椒油……哎呀,晚上我就做来吃。”
“别看这东西黑不出溜的,味道确实不错。”
“何止啊,这里含有的维生素比苹果高出三四倍,脂肪还低,碳水化合物能供给身体大量的热能……”
“什么维生素,脂肪的,我听不懂。”
“都是医学用语,你只需记住好就行了。”
徐九凤突然像是想到什么,惊呼了一声,忙看了眼小苏兄妹。
蓝又萱了然,拉她进了正堂,往壁炉里扔了几根木柴,不一会屋里就暖洋洋的。
“刚刚我来的时候听三娘说,冯家有意将孙美玲接去给冯文山做小?”
蓝又萱猛地瞪大眼睛:“他家有皇位继承啊?还做小?一家人连饭都快吃不上了,还弄个那样的货色进门,当是侯门相府呢……”
蓝又萱气得噼里啪啦一顿吐槽。
“好像说孙美玲有了身孕,那冯老三如今不能人道,冯老太听说都乐开了花,哎,你小姨可有的受了。”
蓝又萱沉默下来,许久才悠悠说道:“我一个女孩子家如何能管的了他们家事?不是没劝过小姨,可她思想太腐旧,这样的人还不肯放手。”
徐九凤也叹口气:“她也是没办法,谁让她蒙了眼,如今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”
蓝又萱知道无法改变她们根深蒂固,男尊女卑的思想,只能自求多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