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云空将拴了脚的大雁撂在地上，拉她去杏树下坐。
“飞成行、止成列，嫁娶之礼……”
蓝又萱恍然明白，这大雁乃为聘礼。
心中有些小悸动，毕竟体会了一把古人的纳彩，可嘴上却言不由衷：“两人倾心相悦何必在意这些虚礼。”
“别的无所谓，这个不能少，虽说还没定亲，日后三书六礼都是要补上的，我总不能让你受委屈……射杀倒是容易，可我总不能送来两只死的吧？”
蓝又萱噗嗤一笑：“死的不是更好，直接炖了吃肉。”
水云空点点她额头：“我下陷阱捕了三天，转眼你就要吃了？给我先好好养着。”
“好，听你的，先养着……”
“这两天有没有担心我？”
炽热的目光让人心跳如雷，蓝又萱摇摇头：“没，就是打算再也不见你。”
他轻笑着，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递给她。
红色的卷轴摊开，醒目的两个大字‘婚书’
蓝又萱只觉得浑身一震，看了下去。
‘从兹缔结良缘，订成佳偶，赤绳早系，白首永偕，花好月圆，欣燕尔之，将泳海枯石烂，指鸳侣而先盟，谨订此约……水云空！’
蓝又萱始终垂着头，没想到一个现代人竟能收到这样郑重的古代婚书。
“此为誓，不相负……”
蓝又萱抬起头看向他：“我要回啥给你？”
认真的模样引得水云空一笑。
“最好的我都得到了，什么都不想要。”
咦，和古人谈恋爱太尴尬了吧？不知道说啥，也不知道做啥，只能用最温柔的笑容看着他。
水云空拍了她脑门一下：“收了这个表情吧，太不适合你，自然一点就好。”
“哦。”
蓝又萱松懈下来，可心内还是欢喜，又将婚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，才舍得卷好放置腿上。
“这个也给你……”
“还有？”
“这是五百两银票，拿到镇上的钱庄就能兑换，别舍不得花，我虽没要官衔，可俸禄不低，业城也还有产业，等有机会带你去一趟。”
蓝又萱有些俏皮的问向他：“都给了我，就不怕我携资潜逃？”
“你休想，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。”
蓝又萱始终扬着嘴角，钱她不缺，可这份心意不能拒绝。
满月挂在后山山尖尖上，夜幕逐渐泛白。
“我回去了，三天没睡过觉，本来困的不行，见了你倒精神不少，你也再睡会，东西收好，等明日我过来围个网，这两只大雁先就这么放着。”
田间小路上的青灰背影走得轻快，蓝又萱不禁莞尔，回到房间，婚书摊于几案，五百两银票放在一旁。
字苍劲有力，飘逸潇洒，最后落款清清楚楚嵌着他的名字。
五百两，应该是他的一半身家了，直到鸡鸣响起，才找了个精致的匣子装起来收进空间。
异常平静的过了几日。
水云空来的时候精神焕发，直接扎到后院喂大雁，两个小不点加一只狗围前围后。
引来的水还有些细节没完善，蓝又萱估摸着，等闲下来可以挖个小鱼池，这个院子也就尽善尽美了。
“又萱……”
水云天一脸大汗，不等到眼前就心急火燎的喊道：“快，里正喊你们过去，听说隔壁几个村都发现了时疫……”
“啊？！”
削竹片的刀一歪，手上一丝刺痛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……
“水云空在后院，快去喊他……”
交待了弟妹不许出院子，三个人急匆匆往村里赶。
里正家来人不多，只有苏大生和几个平日看着稳重些的。
“消息可靠吗？”
水云空步子还没停稳，开口问道。
“错不了，知县大人差人送的信，我没敢张扬，怕村民恐慌。”
“瞒不住的……”
蓝又萱幽幽说了一句。
“是，肯定是瞒不住，拖一天是一天，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。”
“十日内有没有出去的？”
水云空问道，白里正想了一会：“必然是有的，不过大多都忙着种地，出去的不会太多。”
“这事大意不得，一个都不能错漏，找几个人挨家问，先别说什么缘由。”
蓝又萱看了眼水云空，见他沉着冷静，不愧是上过战场的。
“这事交给我吧，我去找几个女人，稍稍一打听就能问出来。”
冷萃从院中的木桩子站起来，苏大生喊她：“你当心着点……”
蓝又萱尾随出来，趁她不备从空间掏出一沓口罩和消毒液。
“萃姐，这些给你，你带的人也要戴上，别嫌麻烦，消毒液随时喷，不够了就问我要。”
冷萃新奇的摸了摸：“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，你放心，我会小心的。”
回去之后，几个人已经开始研究对策。
“封村，现在就封，再不封就来不及了。”
白里正有些为难的看向水云空：“只怕村民控制不住，走亲戚的，赶集的，这要太强制，村民不得造反啊？”
蓝又萱同他们一起蹲在地上，面目严肃：“不是我危言耸听，一旦爆发时疫，扩散的速度极快，别说杏花里，只怕整个镇都保不住，时疫没有特效药，得上基本就是个死，一传十，十传百，用不上几天就是尸骨遍野……”
“又萱说的没错，我曾经历过一次，当时整整烧毁了四五个村子……”
其余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，刚刚还抱了一丝侥幸心理的白里正斩钉截铁的说：“好，封村，现在就封。”
他猛地起身，喊来老伴：“你去田里喊老三老四回来，什么都别干了，就在村口守着，任何人不得出入。”
蓝又萱摇摇头对白里正说道：“村民控制不住的尽管放，事先讲明不能再回来，外面的一律不许放行，现在家家户户都忙，每天派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日夜轮守，外加不定时的巡查，离村一里设路障，这道防线守不住，咱们村就完了……”
水云天站出来：“我去拟花名册，分配人手。”
苏大生起身往外走：“我带几个人上山砍木头，尽快将路障设好。”
白里正有些泪眼婆娑，低头抹了把眼睛：“今年不是好年头，以为洪水过了能消停些，谁知又赶上时疫……白伯年纪大了，实在力不从心，多亏还有你们几个帮我。”
水云空安慰的拍拍他：“这都是我们该做的……又萱说过，大灾过后必有大疫，这是天灾，谁也阻止不了，好在早有对策，白伯不必忧心，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，会熬过去的……又萱回去再弄些消毒的药水，我四处看看，马上分配人手消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