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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道越乱,西都越是繁华。

仿佛世界最精美珍贵的东西,都集中于此,这里是所有人觉得最安全的地方。

人总是善忘,这么快就忘了几年前安路山攻破京都时的情景。

走在繁华的街道上,目不暇接,看不尽的商品,数不清的人流。

个子瘦高,样貌有些怪异的老男人柳司空,与楚红楼走在一起,总能引起足够人的关注,这绝对是一组奇怪的组合。

刚走出第一条街,柳司空“嗖”的就消失了,像是见了鬼一般,溜的非常突兀。

街口停着一辆马车,春儿就站在马车旁边,不用想也知道,马车内坐的,肯定就是诗诗。

若是在以前,楚红楼肯定会很自然的走过去,对着春儿笑一笑,然后很自然的钻进马车。

但现在,他刚对春儿笑完,准备钻进马车的时候,却突然停住了。

这时他才想起,如今的诗诗,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诗诗姐。

在这大庭广众之下,他钻入一个有妇之夫的马车,好像实在有点说不通。像他这样的浪子,或许可以不用在意旁人的目光,但诗诗却不行,她已经是大名鼎鼎的虢国夫人。

“怎么还不上车!”车内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,明显有了嗔怒。

楚红楼苦笑,“怕是不太方便。”

“我都不怕,你怕什么,”一只洁白玉手从车内伸出,直接将楚红楼拽了进去。

马车内,诗诗今日只画了点淡妆,却依然美得如花般娇艳,像她这样的女人,好像年纪越大就越有吸引力。

不等诗诗吩咐,马车已经开动,不知要去往哪里,楚红楼当然也不会问。

诗诗的脸色并不太好,看起来有些不开心。

二人四目相对,旋即又如触电般分离,短暂的沉默后,两个人又都笑了起来。

何时何地,他们二人竟然遭遇这样的窘境。

沉默过后,诗诗板着脸问:“那老东西呢?”

“谁?”楚红楼一愣。

“柳司空,”诗诗冷声道。

楚红楼这才想起刚刚如见鬼一般跑掉的盗圣,眼中满是疑惑,在他的印象,柳司空虽然认识诗诗,但双方似乎并没有太多交集,当然更不存在过节一说。

本来他还以为柳司空之所以离开,只是不想打搅自己和诗诗的见面,现在看着形势,似乎情况有些不对劲。

他试探着问:“老柳得罪你了?”

诗诗恨声道:“这老东西打着你的名号,在我碧玉楼吃喝嫖赌一个多月,还点名要十大名花之一的锦娘陪他,更不知道在赌桌上借了我多少银子,结果你没有来,他自己就拍拍屁股溜了,你说我该不该找他。”

楚红楼顿时无语,难怪诗诗会生气,这老柳做得实在有些不地道。

“他欠了你多少银子,要不……要不我帮他还上。”沉吟了片刻,楚红楼还是决定打个圆场 帮柳西风补上这个窟窿。

像柳司空这样的人,当然不可能缺钱,他密室内的随意一件珍品,都可以称得上是价值连城的宝物。

然而,这样的人却往往有些怪癖,就像有些富商名士,明明很有钱,却偏偏喜欢去路边偷一只鸡来吃,只为寻找那莫名的刺激。

比如说欧阳霸气,当然绝不是付不起酒钱的人,但他就喜欢那种喝完酒,然后让别人买单的感觉。

楚红楼的话刚说完,立刻就被诗诗狠狠白了一眼。“难道你真以为,我恨的是他骗我的那点钱?”

“难道不是?”楚红楼又愣住了。

诗诗再度白了他一眼,神情间却有几分幽幽之意。

马车内摆着一个隆起的锦墩,她单手撑住头,半倚靠在上,任由胸前汹涌的软肉鼓胀,挤出一个奇怪的形状。

“我就恨他骗我,说你一个月会回来,结果整整等了五年,我曾一度以为,你……你不会再回来。”

说到后面的时候,她语气反倒平淡了许多,至少不再有幽怨,只不过多了几分叹惋。

好像在叹息造化弄人,世事无常。

五年的时间,足以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,也足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。

诗诗是一个,阳环环又何尝不是。

楚红楼没有想到,马车最终开进了皇宫,来到了后宫禁地。

诗诗这个虢国夫人的权势,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大,竟然能直接将马车驶进后宫,而没有一人敢检查。

楚红楼有些错愕的问:“你经常这样做?”

他问的,当然是指诗诗直接把马车驶进后宫这件事。

诗诗摇摇头,笑道:“也不是经常,这样做总归容易惹上麻烦,不过既然你让我帮忙,我就一定要帮你。”

这一瞬间,楚红楼几乎以为,诗诗还是原来那个诗诗,让他心中无由的增了几分感动。

西都的皇宫,已经没有华清宫,更没有随时可以温泉沐浴的华清池。

最近几年,阳环环的宠幸好像减了几分,不过她依旧拥有一个后宫佳丽中最大的宫殿。

现在的皇宫,其实是在之前的汉王府的基础上修建的,汉王府本就是前朝旧宫,无需做太多扩建,已经有了足够的规模。

西迁之后,天元帝也低调了许多,并没有大肆修筑宫殿,只是做了简单的改建,就成了现在的皇宫。

进入后宫之后,春儿带着楚红楼来见阳环环,诗诗则径自离开,说是有事要去见天元帝。

楚红楼有些诧异,不过也没有多想,毕竟她已经是虢国夫人,几乎已经是女人能得到的最高爵位。

阳环环的凤鸣宫,虽然仅次于天元帝的寝宫,但二者距离却有些远。

凤鸣宫挨着柳叶湖,几乎已经是后宫的最西南。

柳叶湖是皇宫的内湖,仅有一条三丈左右的河道与外面的汉水支流相连,整个湖呈细长型,贯穿了大半个皇宫。

在春儿的带领下,沿湖岸前行,一路花红锦簇,天蓝水明,正是柳叶湖一年中最美的时候。

不时有宫女在湖中游船,间或有嫔妃戏水,让安静的湖面更多了几分生的气息。

凤鸣宫就在柳叶湖的尽头,进门之后,绕过一座假山,又是一个园林。

阳环环正坐在秋千上,享受着和煦的阳光,慵懒的荡秋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