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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在破境...”

乌戎看着被钉杀在城墙上的陈知安,眼底的嘲讽渐渐敛去:“我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,果然像你这样的人,哪怕已经被钉在墙上依旧很危险,只有彻底死去才能让人安心。”

话音刚落。

乌戎手中长弓倏然拉满,如同一轮金色炽阳。

瞬息之后。

一道金色光束在长弓上凝聚成箭矢,恐怖杀意直透云霄。

这一箭隐隐超脱了返真境范畴,仿佛将天地之间的光都尽数吸纳,天地之间只剩下拉弓的少年和那道恐怖光束。

圣境之下,无人可以接这一箭。

这是乌戎用无数人头证明的事实,哪怕被钉在城墙上的那个家伙再诡异难杀,也绝不可能接下这一箭,他甚至已经看到了那个家伙彻底变成一滩血肉的画面。

因为自信。

他决定在这个家伙临死前说些什么。

“姬无道,今日之前,吾曾以为你会是吾的一生之敌,为了和你重逢,吾这些年付出了许多,做了很多准备,然而见到你之后,吾才发现你原来不过也只是道途之上的一段故事而已。

当然,你现在给吾的感觉依旧很危险,可如今的你已经不配成为吾的一生之敌。

时间到了,你也该死了!”

话落。

他手指倏然松开,搭在弓上的那道金色光束瞬间出现在城墙之上,将城墙染成一片金色。

待金光消散。

城墙上只剩下一片虚无。

那个曾经给乌戎留下阴影的少年,再也找不到半点存在过的痕迹。

乌戎站在城墙下,看着空无一物的城墙和那渐渐封闭的大阵,沉默良久后才缓缓道:“姬无道,你让吾在甲子岁月日日惦念,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杀死你,甚至一直恐惧于你的拳头,此生也算值得骄傲,他日这座大阵破碎,禁区解封,吾踏上城头,会来你坟前知会一声!”

说完。

他转身走向荒原......

......

长安城近来很沉默。

虽然姬无敌只是在长安城南结庐堵门,并不影响长安百姓进出,但威严日益渐重的大唐被人堵在门口,始终让人感到有些憋屈。

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,都觉得这是一种耻辱。

这种耻辱不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。

反而会随着城南那座竹庐越来越大,插在姬无敌面前的剑越来越多而变得愈发浓郁,也会变得越来越愤怒。

比如此时。

白玉京两仪殿内,大唐权势最大的那一拨官员就很愤怒。

向来以清廉耿直着称于世的御史大夫唐尧看着礼部尚书朱利,声音冷冽道:“我堂堂大荒,修行者近百万,竟连能接下姬无敌一剑的人都寻不到,礼部执掌天下宗门,每年考绩收了那么多卷宗,罗列天下英才,朱大人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?”

朱利冷淡地看了唐尧一眼:“唐大人需要本官解释什么?”

迎着朱利冷淡的眸子,唐尧下意识后退半步,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,想起龙椅上那位的沉默,他立刻又多了几分信心,冷漠道:“请朱大人解释一下,为什么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,礼部却连一个应对计划都拿不出来,为什么姬无敌还在堵门,为什么死去的人越来越多,为什么我大唐宗门无数,连一个姬无敌都没办法打败,礼部每年占用国库将近半成税收,白花花的银子洒出去,难道就换回来这么些酒囊饭袋?”

朱利看着唐尧,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。

关于姬无敌堵门这件事,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。

但人人都知道。

如今的大唐甚至说大荒,不可能有人能够在同境争锋中打败姬无敌,因为姬无敌是天道榜第二人。

如果陈知安未死或许有几分可能。

可陈知安已经死了。

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能够能挡得住姬无敌一剑。

便是皇帝陛下都没办法解决这个难题,此时唐尧把过错推给礼部,问罪于朱利,实在是一件很没道理的事情。

然而唐尧依旧这么做了。

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,他只是想针对朱利。

想到此处。

朱利忽然抬头看了龙椅上打盹的皇帝陛下一眼。

世人皆知。

当初陈知安还是陈留侯时,朱利就已经投在其门下,成为第一个站队的门下走狗,此后整个礼部便被陈知安一直牢牢握在手中,以此来掌控江湖。

而现在唐尧忽然站出以这种可笑的理由来发难。

朱利很难不多想。

李承安半倚在龙椅上,似乎已经睡着了,那张小桌子上的苏如也低头睡的正酣。

偌大个两仪殿,忽然变得有些安静,一种压抑诡异的气息蔓延开来。

“朱大人,本官也想要礼部给个解释。”

就在诸位官员沉默时,队列中忽然又走出一人,此人身穿红色官袍,站在队伍前列,他身材纤秀,哪怕站在队伍前列也并不起眼,但没有人能敢忽视他。

因为他是大唐财神爷,是户部尚书李元载。

看到他也站出来发难,两仪殿内的气氛变得越发诡异起来。

当初陈知安、苏如、秦魏先三个权奸一通乱杀后,将六部彻底握在手中,其中陈知安手握礼部和户部,李元载是他亲手一手提拔的重臣。

虽然此后陈知安很少插手户部之事,和李元载私底下也没有什么密切的往来,可所有人都知道,李元载是陈知安的人。

而现在,李元载却忽然对同一阵营的朱利要解释,这无疑是一种背叛。

而能够让一个户部尚书背刺曾经的主子,除了那位半倚在龙椅打盹儿的皇帝陛下,恐怕世间很难再找到别的人。

一时间满朝文武脑子里都浮现出了“飞鸟尽,良弓藏,狡兔死,走狗烹...”这几个字。

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,哪怕是陛下,在那张椅子上坐久了,都难免滋生出些帝王心术来。

只是何至于此。

陈留王已经身死,再也无法做些什么,再过几年他在朝堂的影响力便会一点点消弭殆尽,无论是户部也好,别的什么衙门也罢,都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。

何必做出这些让彼此难堪的事情来?

“莫非是武德之死的延续?”

“陛下在龙椅上坐久了,终于想起当初自囚太极殿的父亲死的太过憋屈,忍不住想要为他做些什么,只是当初杀武德时,你分明最起劲儿,如今哪怕你屠了陈留王府满门,也改变不了你在史书上被记上弑父的恶名,做这些事又给谁看?”

有大臣小意看着那个龙椅,无比阴暗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。

而有人却想到了另一层。

或许咱们这位重情重义的陛下,是想要向姬无敌低头认输了,所谓责难,不过是找个替罪羊罢了。

朝臣各有心思。

一时间又有好几个朝臣走出队列,加入声讨礼部的阵营。

便在这吵闹不休中。

半倚在龙椅上的李承安忽然睁开了眼,此时他双眸中冰冷一片,目光扫过诸臣,最后落在一脸正义严肃的唐尧身上,缓缓吐出两个字:“白痴!”

说完他起身径直出了皇宫,向青楼走去。

李承安离去后。

坐在凳子上打盹儿的苏如也缓缓睁开了眼,看着吵闹不休的朝臣失望道:“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把目光放得远一些,为什么总盯着脚下半寸,做些没脑子的事情?”

说到此处,他目光又落在唐尧身上。

“至于你,那个女人本来就是个白痴,前些日子认识皇甫明镜后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罢了,看不清楚形势也属正常,可你好歹在本官手下熬了几年,怎么会愚蠢至此,以为凭此就能离间陛下和陈留王府的关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