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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。

霞飞路中路。

西头院落里。

大门敞开着,程妈拿着对联正爬上木梯,刚出门的程海见状,赶紧道 :“姆妈,快下来。”

被儿子强拖下来的程妈笑道:“你姆妈身子骨硬朗着呢,就你大惊小怪!”

这时收拾打扮好的川岛梦子也一脸笑意走了出来:“姆妈,您就让他贴对联,您不知道,现在他可能干了.......”

面对川岛梦子的一语双关,程海没有回复,只是拿过程妈手里的那对联的横幅,迅速爬上了木梯,在门头比划着,回头看向程妈:“姆妈,这样贴,正不正?”

这几日程妈其实早就察觉小俩口有些不对劲,只是他们不说,她也不会去问,毕竟,不痴不聋,不做家翁不是?

“好,就这样贴,很正了。”程妈眼见川岛梦子没有等程海的意思,就催促着他:“你下来,横批贴了,这两边的对联我来贴就成?”

程妈说完还不忘朝川岛梦子走的方向呶了呶嘴。

可程海仿佛没看到似的,“噌噌”下了木梯,又夺过程妈手里的一条对联展开看了看:“姆妈,这条应该是贴左边的吧?”

程妈侧身背对着他,明摆着生气了。

程海见川岛梦子开车走了,才收敛住了笑容:“姆妈,我和梦子的事,你老,就不要操心,我会处理好的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?”程妈伸手就想敲他的头,可她刚掂起小脚,却一个站立不稳,要不是有人伸手搀扶住,她准得摔在地上.....

扶住程妈的人,正是徐来。

他另一只手还拎着东西:“程妈,我赶早来,就是想给您提前拜个年。”

“程海~还不接过少爷手里的东西?!”程妈白了自家儿子一眼。

程海搁下对联,接过了徐来手中拎着的礼盒。

徐来见对联才贴了个横批,便撸起袖子,拿过其中一条对联,在背面刷上浆糊后,搭上木梯,几下就贴好了一张,接下了木梯,又去拿另外一张也很快贴上......

“子孝孙贤福寿万千,祖功定德诗书千载。横批:喜气盈门。”徐来拥着程妈站在门前笑道:“程妈,你定是想抱孙子了。”

程妈被他猜中了心思,都笑得眼角褶子都深了许多:“买什么对联我也不懂,只是要老板帮我挑一幅对子孙喻意好的就成。”

旁边的程海轻咳了一声:“姆妈,外面冷,我们还是进去吧。”

“对对对,少爷,我们进去再聊。”程妈一时高兴得都合不拢嘴.......

程妈泡了杯碧螺春递给徐来:“少爷,最近忙不忙?”

“还好。”徐来接过茶杯搁在一旁木桌上,眼睛却上看向程海的:“阿海,小婉怀孕的事,你还没跟你姆妈说吧?”

“什么小婉?什么怀孕?”程妈一听,立刻警觉起来:“难怪梦子她这些天说话...阿海,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对不起她的事?!”

程海似乎比程妈还激动,颤抖的手指着徐来道:“谁叫你来多管闲事的!这里不欢迎你!”

“程海!你不可以这样对少爷!”程妈站起身护住徐来,身体微微有些摇晃。

徐来扶住她:“程妈,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阿海。梦子小姐她自从上次流产后,就再也不能生育,这事您不知道吧?”

程妈惊讶的回头看着徐来,那眼神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。

“是!她是不能生育!也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姆妈!”程海怒了,上前就扯住徐来胳膊往外走。

程妈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击到了,她摇摇头,眼泪止不住往下掉:“...阿海,梦子就是不能生育,你也不能这样做呐...”

看到程妈这样伤心过度,徐来挣脱掉程海,扶着她坐下来,安慰道:“程妈,您放心,我来就是想告诉你...梦子小姐她不简单...要不你...”

“你住口!”程海已经是猩红着眼睛瞪着徐来。

徐来眼见已经失去理智的程海,知道再不将实情和盘托出,不仅小婉母子有性命之虞,程妈的安危也将得不到保障。

程海对少爷这种态度,程妈已经是怒不可遏:“你给我住嘴!少爷,你说实话,我老婆子这么大一把年纪了,没有什么承受不住的!”

徐来沉吟片刻,将事情跟程妈说了一个大概,当然有些事情还是对她有所隐瞒......

程海见他没将事情和盘托出,面色也有所缓和。

扶着程妈回房休息后,徐来示意程海出去说话。

院子里。

徐来看了看劳力士金表:“现在这种情况,你最好安排程妈和小婉离开上海。”

”离开上海?”程海嗤之以鼻:“谈何容易!”

“叫你不要招惹川岛梦子这个女人,你就是不听!”徐来双手紧攥,恨不得给眼前固执的像头牛似的程海来上一拳,但又怕惊动屋里的程妈,只得压低嗓音低声劝说着:“就算不为自己着想,不为你姆妈着想,更不为小婉着想,你也得为你还未出生的孩子着想吧?”

程海梗着脖子冷笑道:“梦子说了,会把这孩子视若己出的。”

“那小婉呢?”徐来没想到程海冷血到如此地步:“她都怀了你的孩子,你就不给她留条活路?”

程海依旧冷冷道:“我的家事,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!”

“啪!”的一下,他抬手就甩了程海一记响亮的耳光,程海的嘴角渗出了鲜血。

程海用手背擦了擦嘴角,冷然一笑:“瞧!又耍少爷威风了!”

“程海,我警告你,如果程妈有个什么闪失,我绝不饶你!”

“她是我姆妈,我会照顾好她的,用不着你来操这份闲心。”程海舔了舔唇角边的伤口,又“噗”地喷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在地上,还不忘用脚踏上去来回蹭了蹭,一手指着徐来:“好走不送!”

徐来知道再多说无益,瞟了一眼程妈所在的房间,犹疑了片刻,还是毅然转身离开了院子......

而院子里的程海却木然呆立在原地,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.....

房间的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程妈手里拿着一件大衣出来,给程海披上:“刚才你们的谈话,我全都听到了。”

“姆妈,我回不了头了。”程海手拽了拽大衣领子,只定定看着敞开的大门......

程妈走到他面前,盯着他的眼睛:“什么回不回头的,是人,就得干人事,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呐!”

“姆妈...我...”

“带我去见见小婉姑娘。”程妈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,她也是摸不着头绪,不过少爷说得对,就算是人家姑娘自愿,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,她老婆子还是懂得的......